2011年11月16日星期三

情誼

日前探訪一位族叔。他於年前診斷患有末期肝癌,生老病死都是免不了的,族叔也不以為然,也就樂觀以對。這些年在香港,各人都各為生計,親戚之間來往日疏。較之小時,大家都冷漠了很多。在族群之間,同輩間來往已沒有父輩般親密,我這輩在小時還認識一些兄弟。但族中兄弟往來也不多,我兒子那一輩根本就是同族不相識。上代間的情誼是傳不到下一代。這位族叔是我的恩人,窮小子當年往英國讀書就是他替我作介紹,我在英國亦曾見過他兩個兒子。其中次子畢業後回香港。將近30年,我亦只是見過他一面。族叔的另外兩位小兒子,在香港當律師和醫生,我們就從未見過面。

族叔於九十年代初期生意結束後移民澳洲,那時嬸嬸和兩個小兒子也同往。族叔很好學,在澳洲時便天天往圖書館鑽研,回港後仍不時聽講座,讀詩文和練習書法。從他的文章看來,他是對舊文學有一定的心得。以我所知,他小時沒機會讀書,很早便跑來香港謀生。如果他早年有機會讀書的話,他會在學術上有一定的成績。可能是習慣了自由自在,雖然幾個兒子都已成才,回港後族叔是一個人獨居。但凡一切起居,膳食,他都一一自已從事,沒假手於人。那天我去探訪他,他較大半年前消瘦,頭髮稀疏了,而且由於腿痛風,行動有點不便。但他還是如故的自已買菜弄飯。言談間問他考不考慮聘位傭人幫忙照顧起居,他就是說不想。他只是說當走不動的時候才遷回嬸嬸和兒子處。我不知道,我不善辭令,只是覺得上一輩的,都是很獨立,吃得苦,不想自已的事麻煩到兒孫。我母親也是這樣,現在舉步維艱,還是獨自照顧自已,還不時叫我回家吃飯和煮湯水給我。回想1990年,在Wellington Food Town supermarket 認識容伯,他告知我地址,囑我有空去探他。容伯那時已年屆九十,和容嬸住在Lower Hutt,兒媳也在附近。那時我每周都會去探他,雖然沒有什麼特別事故,我總樂於相陪。況且由我家到他那裡也不過5分鐘車程。很多時我都會在晚飯後找他,每次我都留意到容伯是自已煮飯的。真不知道為何上輩的華人都是這樣,是能幹還是孤獨?我就是如此,從婚前到現在孑然一身,我都是喜歡留在家中弄飯,太獨立了,好像什麼都懂,一個人生活都可以!這也是我早年遲婚的一個原因吧。

由於我有一段很長時間不在香港,宗族間往來也就掉淡了。雖然如此,我已是我家庭中的最活躍的一員。近年的見面往還,都是我代表我家出席。小時候的宴會,大多是婚宴嫁娶,現在的都是奔喪吊唁。眼見老一輩的日漸凋零,自已也漸上了年紀。我們的宗室是在較為偏遠的粵北。窮鄉僻壤的土地上也沒有幾個富裕的。去年一位族兄去世,他和我同輩,論年紀他是我的叔輩。一位宗叔概歎的說:亞唐當年就什麼也沒有,讀書不多,隻身來香港,替人做渠務。人不是大富大貴,有沒有錢就沒人看到,但由他一人繁衍出兩房30多個兒孫,眾人皆見,不由你不佩服。我這一代的現代人,雖說是在較好的環境下成長,受過一定教育。但較之上一代,我們的熱切關懷,互助互愛,就大大不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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